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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岩顶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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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岩顶散记

2019-12-12 12:06:56 2784


序:

我喜欢奔跑,奔跑在陌生的路上。因为在每个岔口可以选择,也能后悔。不像人生,太多无奈与遗憾。现实的桎梏转变为山水的情结。山寄情,水抒意。不便归隐山林,躬耕田园;不妨作别繁华,纵览山色。以短暂的无为,洗涤浮躁的情愫。在大自然的浩然中跳脱约制与束缚,追求刹那的自由、适意。户外就是诗与远方的具象。



第一章:氤氲晕墨画,霜草卧黄牛

我从隔壁房的吵闹声中醒来,随手推开窗户,粤西山区的寒风霸道地将我们蜷缩在被窝里存储一晚不多的温暖卷走。匆匆而来的夜里无法了解周边的环境,此刻不顾洗潄往远处张望。窗外是一片黄泥瓦房与洋房夹杂的村落,村前是白茫茫一片广袤的滩涂,远处的山廓在浅桔色的晨光里或浓或淡地裁剪出曼妙身影。鸡犬相闻的和睦之所也。

不过这份宁静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楼下厨房里团友们嘈杂的用餐声与交谈声。虽然从中山赶到韶关罗坑已是子夜,但狼吞虎咽过店主的一大锅走地鸡菜心汤粉丝才安然入睡的我并未饥饿。本地的菜心,甘甜清爽,回味无穷。臆想着早餐里也少不了菜心,我干净利落地收拾好自己,下楼而去。

店家并未与我心灵相通,圆桌摆放的是两大盆鸡蛋炒粉和一锅稠度颇高的白粥。餐厅里,厨房边不太相熟的团位们有坐有站。不太相熟的原因是大部分素未谋面,本次活动是中山串出户外群发起,我与群主老李是在共同的朋友酒桌上碰过杯而认识。老李是中山户外界的大咖,湘人,浓眉大眼,中等身材,能言擅辩,长于联律。在来程的大巴上,他详述领导数人发展壮大到近两千人大群的发展史,并介绍众位领队与老驴的往事。他们共同诠释了什么是初心,热爱与坚持。

餐后,我们无负重地跟随厨房畔裸露着卵石的溪流下溯百米,穿过收割过后剩下一尺长的稻茬田,从尚未完工的环湖路纵身跃到被当地人称为大草原的滩涂上。展望草原,一望无尽的黄草被白霜浸染着。白霜的寒气与横陈山脚的氤氲融为一体,这种冷色系占据着草原的主基调。草叶的枯黄与微黄的熹光相拥取暖,守护着根部一丝丝的绿意,不肯从冬天的舞台撤退。只有左前方三丛密竹绿意盎然,听说无论寒暑,竹丛面不改色,已近通灵。十数头不畏严寒抱团卧眠的黄牛,一边潇洒地反刍,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它们是黄草的攫取者,同时也是施舍者。攫取食材,施舍肥料。


一群人为了一睹湖光山色,亦步亦趋地向着水汽浓郁的方向走去。小溪不屈不挠地渐渐壮大,入目可见它蜿蜓地流入一方混沌的湖面。湖面水汽随风飘浮,婀婀娜娜。一帘帘散开,又一帘帘腾起。风自上而来,水汽则如瀑布倾泻,风自侧边而过,水汽则如万马奔腾。这幅境象似有仙人在创作一幅水墨画,他将逶迤的山岭印在镜面,湖底透视着一方方刚被水淹没过的泥块,湖中有一艘兰舟与一座孤岛,缕缕的水汽是他皴染的技法。我摒心静气地站在岸边,恐防惊扰他的落笔。冷不丁,几声鸭叫划破这方宁静,似在宣告它才是水湖的主宰。正恼气时,鸭子掀起的涟漪将眼底的水墨画晕开,我瞬息明白,仙人所作其实是一副动态画。

逗留良久,踏着霜花,横跨草原,去往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在坝上回首,光线宛如游丝蛛网一般,慢慢铺张在草原上。草原的所有色彩与光线交相辉映,似飘忽不定,但又相互交融,以三棵竹为分界,半明半暗。暗色隐去,光明纷至沓来。世界不再迷蒙,而我宛入仙境。

第二章:溪声荡古洞,石笋记传说

店家带领我们走在茂竹掩影下的大路时,为我们讲解大岩洞的历史与传说。大岩洞,天然而成,长约里许。古时为附近家庭供养和尚之地,战乱年代用作避难之所,现时为原生态的景点。所谓原生态是指未被圈地,免费进入。当然,也没有人维护与保护。这种现状是好是坏?自已评价。

而传说是有土匪扰民,乡亲进大岩洞避难,从大岩洞的秘道进黄龙洞转移到贵龙岩。因为隐秘的洞口狭小,老人和小孩子先行过去后,一位即将临产的孕妇行动迟缓,快要被后面的土匪追上。孕妇决定不拖累众人把洞口堵死,自己却牺牲了。而她舍已为人的事迹被世人传颂至今。店家还遗憾地说,两个大洞相通的洞口仍未找到。凄惨的传说为即将游览的景点平添一份神秘的色彩。


我们跨桥过野,取道大岩洞。便瞅见前方的青山腹处有一个黑黝的洞口,洞口灰白的石岩,参差的形状如獠牙森然。走过几片拔过的花生地与硕果挂枝的脐橙果园。迎着水渠,拨开几丛芦苇,就来到洞口。抬头望,山洞数十米高,突兀峻奇,气派威仪。洞口左边有一幅完整的石墙,洞口前后有一些散落的石礅与佛像。证实了店家前面有供养寺庙的说法。穿过墙壁,前面是阔约百米的岩洞。洞外斜透一道道的光浪,试图瓦解着山洞里永恒不变的黑暗。暗黄的石头之间生长着矮小的绿蕨,那是阳光派来的卧底,奇诡幽邃。

洞中平敞形如会堂可容千人以上,若要避难,也不觉拥挤。岩洞的平地是干燥泥土,有一个个拳头大小被头顶滴水砸成的坑洞。周围尽是不规则的石壁,岩壁巉峻,也说不出像些什么形状。洞中有一弯浅浅的溪水流淌,溪声潺潺。一伙团员从左侧的形如骑楼的岩壁往上探索,人走至顶处与洞底高度差距约有五六层楼。而畏高的我则沿下延的路迹迈过溪水,跟着店家往内洞走去。

眼前慢慢变得昏暗,感觉左右和上方的山石似乎都在朝我挤压过来。人往前走,如入虎口。溪水蒸发的湿气带来的凉风在黑暗的背后施虐。洞内一团漆黑,我们打开灯光,但也只能照见小小的一块地方。石岩也开始变化多样,而且密集。石笋石柱如石幔古帘,石台石凳,幻化万千。店家逐一指点洞内的景物,据他说一定要有逼真的巨大石龟与隐约可见一座座烽火台的石长城。但我们时间有限,不能一睹其磅礴的真容。

时间这个造物者赋予巧夺天工的奇景,又无私地展示它的杰作。景物有人文的沉淀才值得口味,景物有历史的熏染才让人流连。大岩洞,有景,有人文,有历史。

第三章:拾遗茶岩顶,啸吟野竹沟

走马观花游历过大草原与大岩洞,算是揭开了罗坑一部分神秘的面纱。时近9点,到达大坑村,大巴不能前行,路能走,但前面是是坡路,也没有地方调头。我们三十人背起行囊,在大坑村村民的围观中和蓝天白云之下出发,直上茶岩顶。韶关曲江区罗坑镇有多座比较出名的山峰,船底顶最负盛名,而茶岩顶就在它对面。茶岩顶海拔1373米,因山上遍布野茶树而得名。又因奇石林立,山势俊美,得美名“小张家界”。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面是一只矫健的家犬,前行数百米后右转上坡,路边直通的生锈的大水管误导我们转入茶园,听说与英红的茶叶不分伯仲。对比轨迹,前队变后队回撤到机耕路。在一株挂满黄叶的枫树边指引我们左转入正途。我没有见过它的春夏,它展现给我最美的姿态。再走一会,到达平缓处,众人已然热身,纷纷褪衣换裳。我从修竹顶瞥见远方险峭的山峰,我们要征服的目标,刚才走过的每一步都在与它慢慢靠近。

又数百米转回大道,路在拐变,风景也会。左边约百亩刚刚开垦的空地,右上方则是一大片板栗林。板栗上方的天空如一枚纯净的蓝镜,澄澈又透明。山风扫空心底里城市滞留的灰蒙。板栗林是上坑村瑶族的生活来源之一。说是村,也不过十来户人,一部分更是外迁。后来下山时,热情的村民招呼我们茶水时说,我们现在所走的路是集资二十多万修得。路通财通,虽然住在泥屋,但他们的脸上充满期待。

村口处掠过山涧,一条泥路之字兜转。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时光冲刷的窼臼。山林的小径只有零星的阳光投射进来,一条条的阳光又把队伍阻隔开。队伍因此拉得比较长,先头部队是十人。走停一段,聚拢十人。泥路走完是一处新种的茶树林。三十人慢慢集结,准备冲峰。手脚并用,穿过竹林,直攀百米,跃上葱茏。视野骤然开阔,前方是雄浑的黄思脑山脉,左前方是罗坑大草原与水库,左方是刀削斧劈的绝壁。但与张家界也不搭边啊。


莫急,转过屏山。一堆堆厚度不一的石块叠放成一座座峰林。层数不一,角度不一。棱角分明,错落有致。有些随风欲坠,有些稳如金钟,有些似灵蟒抬头,有些情侣依偎。怪石嶙峋,峰林四散。千万年来,未曾变改。这是谁的大手笔?我看似两位仙人童心未泯,在此以山石为积木。实则这些奇石是由风化、侵蚀后残留的层积岩所成。剥蚀作用在破坏山岩外表的同时,也在不断改变着山岩表面的形态,最终形成各种奇石。山野樵夫,见多不怪;远方来客,自是啧啧称奇。

走走摄摄,越过山岭,黄草铺路,芦花拂面。这里的黄草不似狗尾嶂那么纯粹地单纯是一种草,而是多种草的组合。有高也有低,有粗也有细。高山的草甸,是山野的精灵。有它们的点缀,山不会寂寞,树不会孤独,岩石不会秃顶。黄草大都长在石头缝里,只要有一层尘土就能立脚,往往在断崖绝壁的地方伸展着它们的身姿,坚强不屈,百折不挠。谨此赋诗一首颂之。

《茶岩顶黄草》

高居俯隐村,密踞抵风尘。

夏至低争绿,秋来愧见人。

重山封冷阁,玉露铸金身。

与我相逢晚,希心待探春。

中午时分,齐齐登顶。遥望对面传说中的船底顶,一直未有机缘去触摸它。隔空观察,沟壑千重,黄草盖顶,但看不出船形和难度,只待来日一试究竟。带着深深的遗憾,我一吐胸中块垒,席地而坐在食物堆旁,嚼光明哥的柑橘,领队阿成的花生,创为思的鸭肠和鸭蛋,糊涂人生的半截玉米,忠哥的圣女果……呃,我真实的想法是为他们即将下山的路程而减负。与我不谋而合的还有无厘头领队红牛,缀合群花哆拉美蹭掉我爬升千米背上来的自热饭。无私、友爱,团结是成功团队的糅合剂。


饭饱水足,趟过杜鹃花树丛,目之所及,黄草萋萋。常说人如草木,抵不过春秋的收割。但草是一岁一枯荣,而人老不能返童。珍惜时光,善待自己与身边的人。从黄草坡斜插到左首的山脊,塑胶底踩在草梗上,不自觉滑动。我应对的方法是不待踩实便移步换重心,两手握草定身形。听说有人是滑降的,比我更胜一筹。黄草坡接二连三,没有树木遮挡,四面视野开阔,苍翠的山梁一条条调色带似的从浓到淡排层次分明,缓缓镶入碧宵。


我们疾步行军,从光亮的时空左转入幽深的野竹林。密林拒绝毒辣的太阳,气温骤降。风吹竿动,悉悉索索,浅唱低吟。似有一枝枝乐弦奏曲,曲风时而欢快、时而哀怨、时而缠绵,时而惆怅,不一而足。而我急促的脚步声,踢踢踏踏踩着板石路上,伴奏鼓点,配合它们。竹树植根在乱石堆上,翠筠傲立。如果没有它们的守护,乱石松动,无傍身之物,势必艰难。我两手交替扶竹,踮脚而行,不惧浮石。一收一放,颇如灵猿攀林,竹树耸动之间,凌空过涧。文人多爱竹,因爱竹之节,竹之韵,竹之魂。我爱这里的竹子,因竹子助我前行。

竹密而不闻后来者,间尔呼啸,也不得和应。先头部队余四人同行,有轨迹在手,不恐有失。出竹林而入幽林,顽石依旧,但眼光得以增远。地势在两山之间,又有密林,何以无水?思量得之,石乱有隙,水走石底故不闻声响。而野径也并非清晰,边走边寻,偶左偶右,偶上偶下。心起烦燥,漠视幽景。再下数百米,有水流入耳,顷刻解忧。越往下走,水流汇集越大。不觉,便走完恼人的乱石坡。长度短,难度大,雨季慎行。

横切的路,悠长而清幽。四时过半,我们在东侧的山路被山影笼罩,寂静的有点可怕。一山接一山,一弯接一弯,无穷无尽头。树木品种类同,辗转多时,景象似乎没有区别,如闯入迷宫。路旁的山鸡远远听到我们四人重重的喘息声,扑动躲闪,增添诡异。只有不断增多的瑶民在山阴处搭建的木耳架,告诉我们在慢慢靠拢人间。没备头灯,担忧后程入夜,四人相互照应,脚步紧凑,休息时短。就连抽筋两回的明哥也没拉后腿。后来,忧心我们迷路追上来的领队笑问,你们是不是装了马达的。缘山形开拓的路,难度小,长度远,不宜独行与夜行。

只要有恒心和毅力,路总有尽头。我们四人筋疲力尽之时也赶回到瑶村,瑶民盛情招呼我们喝茶,闲坐一会,后面的部队陆续到达。饥肠辘辘之下,怂恿领队劏杀村民的大骟鸡,山珍也。可惜老李不上当,并非吝啬。而是他为六周年群庆活动大出血,精心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美食当前,提起精神,一鼓作气,回到始发点。一阵子,三十人全部归位,年龄最小的队员十二岁的小伙蓝腾也没落下。农庄里,大家风卷残云,饱餐一顿。此行,圆满结束。以往我们多是小部队出行,考虑欠周,这回人数众多,能深深体会领队与组织者的责任与艰辛。感谢串出户外给予一段美妙的旅程,感谢领队的照顾与包容,有缘再合力决战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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